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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好,我不想给你再添负担了。银珠既然能怀我的孩子,那就很好了,再不用劳动你。”说到后面,声音也微弱了,知道时间对不上。只好再转移话题,“你在看什么?”“账本。”
“祥宁鞋局怎么样?”
“经营得还不赖吧,只是大环境不好。仗一打,法币贬值了。”
何炳翀再怎么也是多年浸淫商业场的,对与钱有关的话题格外敏感,听在耳里是这个意思:说好的要多少给多少,你已经几年没给我钱了,都是我自负盈亏。
他怔怔地抬头望着她,心里真是不痛快。自己又是真的有错,既不给专心,又不给钱。
以前披着层暧昧的纱,还能蜜里调油地混两句过去,现在不行了,三太太都迎进了门,再打感情牌、不来点实质性的好处,他怕霍眉刻薄他。深吸一口气,道:“一会儿我下楼,让林杰开三张十万的银行汇票,半个月后应该能到账。”
霍眉不信他没有现成的三十万,却非要拿半个月后才能到账的三十万卖惨。“我要钱做什么?”
“你不要钱?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
她装模作样地一愣,抬起一只手指着他,“不是你问我的?我谈你的三太太,你顾左右而言鞋店;我说了鞋店,你怪我要钱”
“好好好!都是我的错——”
霍眉心平气和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,然后把他拽着坐下。力气不大,但很牢固,他立刻紧紧闭上了嘴,恨自己在一个姨太太面前恼羞成怒了。
“我原来不是尊贵的人,现在走到路上,别人愿意叫一声何二太太,完全是受你抬举。不谈情爱,单是这份恩,我就一辈子还不完了。”她缓缓道,“既然你做了决定,我还能闹你不成?可早不早晚不晚,你要瞒着我,悄悄地把银珠带回来传出去好听吗?一来,银珠连个姨太太都不像了,像个上不了台面的。二来,显得你做事不光彩。三来,我倒像在何公馆受欺负的,谁也不尊重我。然而我在这里明明过的是快活日子,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,你不仅不限制,还处处惯着我,是对我相当好的了。为什么要平白落这么个名声?”
听了她这么一番话,何炳翀简直像是豁然开朗,情绪也平静下来了,情感也开始往她那儿斜了,“我是因为怕——”
她摆摆手,“不必再提了。明天你带银珠去吃个酒,好叫别人认一认。”
他盯她半晌,“你到底生没生气?”
“没生气。”
“生气了。”他笑着往她身上凑,“‘不谈情爱’,什么叫不谈情爱?我爱你还不够多吗?你扪心自问,不,我扪心自问,最在你身上花心思。银珠还年轻,我带她回来,恨不得算是养着半个孩子,暑假过了,她还要转到香港大学继续读书。你说,就这么个女仔,能跟你比吗?”
霍眉轻轻地笑了一下,抠指甲上已经干掉的蔻丹——还是几个月前摩根给她涂的,现在指甲已经长出了很多,该换新的了。睫毛长长的垂着,眼皮上方又凹进去,还是有五六分病容的。看几眼还好,看长久了还是心里堵,何炳翀又拉扯几句,讪笑着出去了。
她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。
走到阳台上,细雨潇潇,深翠的叶子泛着粼粼的水光,被雨水敲得微微摆动着。深夏该是很热的,但因为住在山上,比市区凉爽不少,汗衫里只有一层薄汗,现在被风一吹,几乎觉出冷意。
昭君见玉鞍,泪尽啼红血。今日汉家人,明朝胡地妾。
她在老太太那里的作用算是到头了。何炳翀对不起她——她觉得还好,何炳翀本也没必要对得起她,愿意把她从巴青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接过来、做何二太太,她给他当